在影院大銀幕“圍觀”千里之外的濮存昕與徐帆、郭達實時飆演技，傾聽辛柏青吟誦經典詩文，只花一張電影票的錢，值不值？
近日中影預約放映聯合國家大劇院舞臺藝術“第二現場”，在全國超100家影院直播濮存昕主演原創話劇《林則徐》，上海有10家影院榜上有名。4月初，辛柏青主演國家話劇院原創新作《蘇堤春曉》開啟“第二現場”，成都現場演出在北京、哈爾濱、蘇州、深圳等13個城市劇場大屏直播。有人覺得這種全新觀演方式，性價比高、過癮，也有人覺得，影像無法與真人并論，相比“看電影”或“看話劇”，更像在大屏上“看電視”。
“第二現場”能成為劇院、劇團爭相角逐的“第二戰場”嗎？
直播與現場有美學區別
話劇《林則徐》由郭啟宏編劇、王筱頔執導，濮存昕、徐帆、洪濤、郭達、關棟天等主演，上演六年以來，已演出7輪50余場，一票難求。借助“第二現場”，上海戲劇學院電影學院教授黃望莉在上海一家百麗宮影城觀看了《林則徐》，“早就聽聞該劇盛名，演員參與過很多熟悉的影視作品，我一直想看他們的舞臺表演。”她常去上戲的實驗劇場看話劇，也很好奇電影院里看話劇直播的體驗感。
觀眾在劇院看話劇，場鈴響起，大幕拉開，便進入話劇構建的世界。“第二現場”直播中，話劇演前與中場休息時，都專門為影院觀眾提供導賞，帶來截然不同的觀演體驗。黃望莉對此印象深刻，“觀眾不僅近距離享受舞臺表演，直播還將鏡頭探入化妝間，聆聽演員與主持人對談，了解幕后創作故事。”
 在影院看話劇，到底是看“話劇”還是“電影”，黃望莉堅定認為是后者，“我把‘第二現場’當成看話劇電影，而不是真正的話劇。攝影機替代了舞臺下的眼睛，有場面調度，鏡頭特寫和視角變換，但全知視角的鏡頭替代不了話劇的現場感。”她注意到，《林則徐》舞臺置景的前后景有一定的坡度，演員有時需要滾下來，有時要慢慢往上走，表現出負重感，這種坡度是基于觀眾觀看舞臺的視角設計，也讓表演更為真實。但攝影機的視角相比觀眾更高，這種坡度體現并不明顯。
在《蘇堤春曉》“第二現場”，有觀眾敏銳地發現，“景深感很好，我本來以為只是單純的正中視角平錄，結果還會切遠近鏡頭甚至側邊鏡頭，很好補足不能拉近專注于部分人物的體驗，缺陷是只能跟著導播的視角觀看，不能陶醉于小人物的戲中戲。”
在電影級別的視聽環境中，演員的表演細節看得一清二楚，觀眾可以享受“每個座位都是劇場里的VIP”沉浸式觀演效果，某種程度上也會破壞話劇的習慣。黃望莉直言，“話劇的妝容、肢體語言相對夸張，與影視表演追求的生活感有區別。大銀幕直播中，演員的年齡感變得更明顯。”
電影還需藝術化再創造
從去年的越劇電影《新龍門客棧》、舞劇電影《永不消逝的電波》《只此青綠》到今年的舞臺紀錄電影《初步舉證》，近年來，越來越多舞臺作品搬上銀幕。通過多機位拍攝、準確剪輯的舞臺紀錄方式，也被眾多藝術名家青睞，認為它能最大程度還原舞臺。
“由于戲劇觀劇場域限制，戲劇精品不容易實現廣泛傳播。國家話劇院開啟‘第二現場’新業態嘗試，做到‘同時共在，千里共賞’。”國家話劇院院長田沁鑫這樣介紹直播緣起。
話劇《林則徐》直播采用超高清直播、全景聲系統、智能導播等一系列先進技術手段，為觀眾打造“全時全域真直播”的沉浸式體驗。《蘇堤春曉》由中國國家話劇院攜手京東方中聯超清、中國聯通以“4K級超清畫質+5G穩定信號傳輸”呈現現場演出。
在黃望莉看來，“第二現場”是觀看舞臺作品的新形式探索，“能在全國各省、自治區、直轄市100余家影院同步直播放映國家大劇院話劇，前所未有。直播作為新技術在今天可以嫁接任何內容，優質舞臺作品借助直播進入千家萬戶。”
不過，黃望莉提出，話劇作品要真正適配銀幕，需要藝術加工。她舉例，賴聲川執導的《暗戀桃花源》電影版就是成功的改編，不僅對舞臺表演做了相應調整，也將舞臺本身融入電影劇本，參與敘事。“當下人們習慣在電視、手機上看直播，影院大屏更具有視聽沖擊感，在影院里集體看比賽、晚會也能彌補在家看直播沒有的社交功能和集體狂歡氛圍，但始終代替不了電影藝術的魅力。”
決定票房的永遠是內容
據萬達院線市場部工作人員介紹，話劇《林則徐》直播平均票價50余元，與普通電影票價相似；參與話劇直播的幾家萬達影院中，位于市中心的兩家寰映影城銷售較好，郊區影院相對一般。寰映影城作為萬達高端影城品牌，受眾文化素養較高，也和話劇觀眾人群有一定的重合度。相比電影觀眾，話劇觀眾相對小眾，位于市中心的影院也更有利于聚集觀影人群，上海寰映影城太陽宮店上座率接近50%。“做話劇直播和做奧運直播類似，都在票房淡季為影院帶來了一定收入，但更多的意義在于拉新，讓平時不看電影的觀眾走入影院。”
燈塔專業版上映日歷顯示，2025年五一檔已有多達13部電影定檔，較去年五一檔多出4部，但截至4月24日18時30分，預售票房991.7萬元，多部影片映前熱度并不算理想。有影院經理表示，今年五一檔缺乏頭部大片，相比幾部國產喜劇新作，宮崎駿經典電影《幽靈公主》4K修復版反而更值得期待。黃望莉認為，對于影院而言，要解決內容供應不足的問題，還是需要真正意義的優質作品。
中影預約放映曾探索奧運直播、春晚直播等內容引入影院，《林則徐》之后，將利用影院“廣覆蓋、更便捷”的優勢能讓更多觀眾能同步觀看舞臺文藝作品。田沁鑫反復強調，“第二現場”這種靠傳輸傳播的新業態，需要優質的內容和完備的可視畫面。未來中國國家話劇院的“第二現場”將向“全場景交互”發展，增強沉浸式體驗感，呈現“藝術+科技+消費”的新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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